令人堪忧的农村经济(十)

谈到这个话题，许多朋友都还记得两年前的一件农民朋友集体上访的事。那年秋天的一天早上，朋友们还是与往常一样，骑着自行车提前到市委上班，远远地大家就看到市委门前人山人海，像是有什么大的行动。距离市委门前还有段距离就有人在此等候了，通知大家前门不能进了，要大家绕道侧门按时上班。
　　一位在信访办上班的朋友放下自行车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正门前，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门卫不敢开门，朋友就只好上到楼上凭窗下望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副不太讲究的横幅，白底黑字，上书“请把你们委任的书记乡长领回来”。
　　经过请示，信访办的这位朋友独自走出大门，与上访的乡亲们沟通起来。经过与领头的几位代表接触，朋友感觉乡亲们并没有聚众闹事的意思，只是想解决问题。于是朋友与带头的几个人很和气的商量决定，请大家选出代表到信访办会议室商讨解决问题。
　　座谈调研中朋友了解到，这些乡亲们是距城西30多里某乡的各村代表。来这里越级上访也是出于无奈。是被区里一些领导的“好听话讲了一大堆，就是不认错，不办事给惹恼了”原来事情的原委出在区乡干部的工作作风上。
　　事情的起因、结果没有出乎朋友的预料。原来，去年区里新选派到这个乡里的书记乡长，上任伊始，两位就想早点做出些树得起来的政绩来，以证明自己的能力。于是，经过一番调查研究，两位看上了邻县的油葵种植收入，一亩地经济收入能抵得上五亩种粮收入，的确很诱人。
　　于是，冬季农闲时间，两位就开始张罗大面积推广种植油葵的事了。先是领着各村的村干部到邻县取经，接下来就是落实各村责任人，种植面积，购买种子。要求各村除了留足口粮蔬菜田之外，尽可能多的种油葵，创效益。于是“农业种植效益竞赛”的活动口号也一并提出来了。
　　在肥的流油的经济效益的激励下，第二年春上，各村动员各户拿出了最好的河滩地、水浇地大面积的种植了谁也没有鼓弄过的油葵，一些人家的消极怠工也不用乡上做工作了，村里就采取了果断措施，强行将油葵种子送货上门了。有积极扩种的，有无奈跟着试试的，还有粮油间做的。终归，各村的种植面积不很轻松的完成了。
　　到了仲夏时节，站在乡里的最高处，一眼望去，遍地黄花，煞是喜人，只要老天不给作怪，丰产几成定局了。
　　看到如此轻松地就干成了一件大事，两位乡主帅就开始忙着请区上领导视察参观，运作经验介绍，工作总结的事去了。“田里的事农民自有办法，无须再劳心了”。就这样，两位三天两头到各村转转，回到乡里写写，几个月下来可是忙的不轻。
　　为了获得丰产，一些农户甚至动用了家里的储蓄，借支了乡亲和银行贷款，农药化肥管够的往地里撒，油葵长的的确不丢面子。
　　收获的季节到了，村民们就开始打听油葵的收购价格了，这一打听不要紧，由于各地无节制的跟风扩产，撑胀了市场，收购商可是逮住了发财的机会，油葵开盘收购价格仅仅是前几年的三分之一，而且等级要求格外在意。
　　一些有经验的农户开始抢收抢价抛售了，搭上开盘价沽出的一些农户的却没有吃大亏，较种粮相比效益还算可以。看着满地的油葵，农户无论如何也算计不过商人。自开盘以来，油葵上市量较往年激增，商人也不犹豫了，将往年不好意思的收购价抛出来也不愁收不到好货。于是，商人们的精明一显无余，什么农药残留，有害有机质残留的手段全用上了。如此一来，那些舍得下本的农户可就惨了。一些农户的油葵销售价甚至抵不上种子的成本。商人们也满是道理：“这些有残留物质的或还要做脱毒处理才能加工商品食用油；”这话没人能说没有道理，农户们只有认了。
　　也有彻底灰心丧气的农户，都下了第一场初雪了，地里还有大片没有收割的油葵。
　　一年的折腾要结束了，农户们静下心来一算账，又被上面给忽悠了。有不少农户甚至还搭上了前几年的积蓄，盖房娶媳妇钱。有的就此成为了欠债户。为此，乡亲们开始找村上、乡上反映情况了。
　　本来就没有认真听过两位新父母官演讲的人们，这个时候才发现，这两位就从来没种过地，也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市场。满嘴都是大道理，就是没有一句能让乡亲们听得懂。而且乡亲们还发现，这两位的官气十足，任谁你都说不过他，一堆的道理没有一句是扯到正题上的。丰产欠收的事情该如何解决，这两位看来也没好招。
　　“出了这样的问题其实并不奇怪”。在干部部门工作了很多年的一位朋友说道：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选拔组织人事部门主帅的标准越来越讲究听吆喝了，甚至‘不唯书，不唯贤，只唯上’的标准也成为了潜规则。一些学历不高，压根不懂管理的人，只要肯做马前卒，棒子队，能围着领导意图找茬涮人，找理由选人的人越来越成为了一些领导选伯乐的必要条件。甚至‘吃喝嫖赌不算错，违背领导意图是大错，领导开价不买帐惹大祸’‘截留贪污是能力，买官卖官是本事’之类的话，在组织人事部门领导那里都可以小范围听到。如此选人用人机制怎么能不惹出大祸？”
　　不难理解，朋友最后这段牢骚话，其实就是对出这类干部，这类事件根源的真解，组织人事部门凭领导好恶选人，纪检监察部门用人离不开组织人事部门的把关，选送，一些各级官员的长期严重不自律，且无惧执法执纪监督，如此选用人用人环境将是一个难解的连环套，迷魂阵，浑水摸鱼的好环境。
　　一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朋友一语道破天机------在一些基层，地方，选人用人制度其实早就被人改造成了典型的一言堂、家天下式的封建官吏制度的精密磨合版。
　　2012年5月10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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